春去秋又來,花謝花再開,唯一不變的是萬物的生命軌跡。小草是否會抱怨自己沒有鮮花的艷麗?猴子是否會抱怨自己沒有獅子的威武?我不懂它們的語言,無從得知。
但是,在煙火人間,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,我卻聽到了太多的抱怨:這些抱怨無非有關出身、長相、身高、工作、婚姻、家庭……每個人似乎都對有關自己命運的因素存在諸多的不如意、不甘心、不知足,而我也曾是其中一個。
翻開記憶的畫冊,童年時的獎狀並沒有帶給我快樂,我常常因為穿不上一件像樣的衣服上台領獎而苦惱,甚至與媽媽哭鬧,抱怨媽媽為何生了我。
繼續搜索記憶的文檔,中學生活的滋味也是如青柿子般苦澀。那時,由於經濟條件的差異,班裡的同學午飯吃的是白面蒸饃,而我只能啃著像石頭一樣硬的玉米面饅頭,吃得胃裡總是反酸水。我又抱怨,同樣是人,為啥活得差距這麼大?
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,同齡的女孩都出落得又高挑又漂亮,而我雖然也有花一樣的年齡,卻沒有花一樣的容貌,長相平平,融入茫茫人流裡就很難被找到。眼看著同學都嫁了帥氣的如意郎君,而自己卻遲遲待嫁閨中。就這樣,我的青春,在心裡充滿無限哀怨與惆悵中漸漸溜走。
26歲那年,我終於踏進婚姻的殿堂,原以為幸福即將有了開端,沒想到婚後的丈夫卻整日游手好閒,連農活都不會幹。別人歡歡喜喜過大年,而我家連辦年貨都沒錢。
婚後半年,因巨大的生活壓力,我累出了心臟病,為治病花了很多錢,也欠了很多債,再加上我不能生育,丈夫和婆婆從此都對我冷言冷語。我的世界彷彿由單調的黑白一下子變成了徹底的黑暗。
那些年,我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,感受不到任何活著的樂趣。後來,連抱怨都覺得是一種疲憊,就只能將它埋在心底。我多麼祈盼有誰能給我說說人生,說說歸宿,打開我的心結,讓我能活得輕鬆一些……可是,此時的我是孤獨的,正像那水面上漂泊無依的浮萍。
喧囂的人流在我面前都被設置成了快鏡頭,我想抓住什麼,可一切都太匆匆。低下頭,蜷縮在無人的角落裡,獨自痛苦、絕望。世界如此之大,我感覺自己的心竟無處安放,不知道這一切的不幸為什麼都臨到我,痛苦到快要崩潰時,我多想歇斯底里地大喊一聲:誰能救救我?
黑白的人生無法演繹下去,夕陽落下帷幕,我以為那是終點,卻在次日的東方重新升起,煥發光彩,這可能就是所謂的:山窮水盡疑無路,柳暗花明又一村。
一天,同學來給我傳福音讓我信神。她問我對人生有什麼見地,我不知道自己的苦笑有多難看,因為我想到現在自己所處的人生境遇,還會對人生有什麼見地呢?但是冥冥中,我卻感覺自己的人生似乎要迎來新的轉機。我將自己的苦惱向同學傾訴,她聽完後給我讀了一段神的話:「從創世以來我就開始預定揀選了這班人,也就是今天的你們。你們的性情、素質、長相、身量,出生的家庭,你的工作、婚姻,你的一切,甚至你的頭髮的顏色、你的膚色、你的出生時間都是我手的安排……」